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奈亚拉托提普(3)

奈亚拉托提普(3)

难道雪担心我们的安危,也跑了下来?还是说我看错了?

不管怎样,我得赶紧去催科潘,然后和雪回合。

说动就动。

我起身就扶着楼梯栏杆往楼下跑。到了地下一层,在黑暗中,我看见古籍馆门处有非常弱的光芒射出来,弱到几乎只有淡淡一层昏黄的光。

我赶紧跑过去。由于对地下一层不是很熟悉,加上非常昏暗,我一不小心撞到了一根石柱上,鼻尖实打实的撞到上面,顿时鼻子一酸,一股粘稠的液体流下来。

这可真是不妙啊!我胡乱在嘴上抹了一把。

在我快要赶到古籍馆门口时,我这才看清楚那古籍馆的木门早已被毁得粉碎。一个个被扭曲的铁书架倒在门口,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古书籍。同时,科潘背着浑身是血痕的小抗出现在我眼前。受到了惊吓的智子学姐站在科潘旁边,她满脸泪痕地拿着强光手电。

我慌慌忙忙地将挡在门口的铁架和书籍踹开,给科潘挪出一条路。小抗听见动静,睁开了疲倦的双眼,那厚厚的镜片早已破碎了一半。

“禾木,你总算来了啊!你来了,就代表你成功了……”小抗吃力地说着。

“先逃出去再说吧!”

我打断了他,让他不要说话。

“这回恐怕是很难逃出去了,强光手电已经没电了,而且……”

科潘话音未落,手电的最后一丝残光消失了。

“别说这么丧气的话,这里智子学姐熟络,我们就手拉着手一起走;到了楼梯道,我们摸索着楼梯栏杆往上走就行。说不定雪马上会和我们汇合的。”

于是智子学姐走在前面,科潘拉着她的手,我则在科潘后面扶着小抗,以免他从科潘背上滑落下来。

“呐,禾木,你应该听见了那诡异的声音吧?”黑暗中小抗幽幽地说道,“如果我没猜错,有这种嗜好的外来神(Outer Gods )就是奈亚拉托提普(Nyarlathotep)了。它是众神的使者,经常和刚刚被你那一照明弹射伤的风行者一起出现。虽然它也很惧怕光,但若不能一击让它失去形体,那么我们也就要被终结了。”

小抗的声音又虚弱了许多。

他说的没错!这回我是真真切切地听见,非常近、非常近地听见,首先是混乱的魔鬼般的笛声,然后是啪嗒啪嗒泼溅液体的声音,再紧接着是半人半兽的吼声。

在黑暗中盘旋的那股压迫感更加明显了。

我感觉得到大家都是提心吊胆,于是设法安慰大家。

“你先休息,目前信息已经够用了。只要是怕光,那么我就有办法让它形神俱灭。”

“但愿如此吧。”科潘在一旁淡淡说。

你小子给些正能量啊!

当众人艰难地摸索着走到一层的时候,我们本打算直接从正门出去,然而当我们刚把视线转向大厅,智子学姐就忍不住尖叫起来,我和科潘也是浑身一震。

“这这是……”

科潘都说不出话了,手上的劲不禁小了。幸好我及时扶住小抗,不然他就要摔在地上了。

什么怪物,带着慑人气息站在那里?

我们看见,在黑暗的宽阔的大厅中,一个生物抖动着翅膀矗立在那儿,我听见了类似蜜蜂拍翅的嗡嗡声。这个生物的头上,应该是头部,有三个叶状眼睛。三只眼睛尖端朝下,平行嵌在平滑的什么也没有的头部,那乒乓球大小暗红色的瞳孔直直盯着我们,瞳孔中抖动着燃烧的火焰。通过它眼睛散发的微光,我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巨大的臃肿的身躯在不停抖动伸缩。

它见我们一脸茫然地出现在它面前,身体瞬时间膨胀了一圈,抖动着火焰的眼瞳里带着蔑视。它张开难看的满是牙齿的大嘴,突然发出一道尖锐的声波,让我忍不住想要发狂,我听见伙伴们也都发出痛苦的声音。

然后它哇哇发出“伊戈奈,伊戈奈”似乎很得意的笑声,眼里露出非常有兴趣的目光,瞳孔里的火焰燃烧地极其旺盛。

谁也没有挪动脚步,只是互互盯着对方。

我并不打算坐以待毙,早已悄悄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照明弹。在我轻轻将其放上发射器的时候,那嵌住子弹的”咔嗒“声虽然十分微小,但在这个紧张的气氛中被无限放大了。

紧张气氛里散发着浓重的火药味。

这个家伙显然被激怒了。它瞪着燃烧着怒气的三眼,将臃肿的身躯又扩大了不少,并发出了怪异的似远古魔法的吟唱声。

“yigenai(伊戈奈)!yigenai!(伊戈奈)!EEE-yayayayayaaa-haaaahaaahaaahaaaahaaahaaa-ngh‘aaa-ngh’aaa-ya-ya-yaa!”

它身旁几个看不见具体形体的东西,一边兴奋地弹跳,一边卖力的吹奏没有节奏而难听的音乐,来配合它们主人的吟唱。

我们当然不会那么傻地站在原地,耐心听它唱完含义不明的咒语,而是直接往二楼拼命地跑。

那段咒语一停,世界一片寂静。

此时我们离第二层只差几个台阶了。我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诡谲气息,在黑暗中迅速滋生。虽然那家伙没追来,可这寂静简直是比之前任何一刻更让人颤抖。

接着,难以置信地事情发生了,我感觉到脚底突然变得很粘稠,栏杆上也突然间沁出一片片恶心的粘稠东西。

“这是什么东西啊,好恶心!”智子学姐立刻缩回手,大叫起来。

“别管这些东西,继续往上跑。”科潘提起所有力气,背着小抗登着楼梯。

我估摸,这距离虽然极有可能让照明弹爆裂开来将自己烧伤,不过眼下情况过于紧急,雪的支援还没有过来,只能搏一搏了。

“你们离栏杆远些,扶着墙面往上走,我一会儿就赶过去。”

“禾木同学……”

“禾木你……”

智子学姐和科潘有些为难。

“别管我,快往上走!”

我艰难地往回走,脚下的湿黏黏像烂泥一般的触感开始向上蔓延,已经到达了我的小腿了。

来吧,就让我看看你丑陋的真面目吧!

我走到站在台阶上就可以将照明弹发射到大厅的地方,朝印象中它站的大致方位将照明弹发射了过去。

下一刻,冒着烟的炙热白光在空中抛过一道弧线,同时照亮整个大厅,我在视野变得清晰的时候,惊讶地发现大厅内巨大的臃肿的身影钻入了地面。我立即往地上一看,顿时汗毛倒立,不禁吸了一口凉气。

我的天!

粘稠的、像是细胞原生质的东西,如地下喷泉水一般,涌上地面向四面蔓延开。粘稠的液体上,漂浮着表面全是像水蛭一样柔软的恶心的巨大深色蠕虫。这些蠕虫在不断地向上蠕动,它们细细的如同蜗牛触角一般的触手,在不停变换着大小。它们虽然看起来非常笨拙,但是移动速度非常快。我脚边的一群蠕虫张开大嘴,露出一排排细小尖齿,准备咬向我的腿,可是由于光的阻扰,它痛苦地缱绻着钻进了粘液里。

我这短短地一瞥不到两秒种。

我准备趁这亮光照亮空间,然后转过身,将下一发,也就是最后一发照明弹朝着楼梯间缝隙垂直向上发射,希望能得到雪的注意和支援。

但是此刻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,打破了我的计划!

在空中畅通无阻的照明弹,竟然撞上原生质之潮中突然涌起的蠕虫之墙!无数只蠕虫用自己的躯体将照明弹紧紧围住,接着蠕虫和照明弹都消失于黑暗中。

可恶!怎么不怕光呢?难道这会儿只有看运气了?

我没有犹豫。

我打算用手摸索楼梯间那道宽约十五厘米的缝隙时候,看见从楼上传来一道微弱的光芒。

我心中微动,赶紧往上爬。

我四周回响的粘液粘稠的啪嗒啪嗒声,无时不折磨着我的神经。由于黑暗再度降临,我左小腿不小心被几只蠕虫咬了一下,剧痛让我不禁叫了起来。

“混蛋!”

“是禾木么?”

话音未落,楼梯转角上方走出一个人影。那光源在那人的左手上,原来是一个手表发出的。雪满脸担忧地瞥了我一眼,向我冲了过来,接着往墙壁上丢了一个玻璃罐子一样的东西。玻璃破碎后,我闻到熟悉的酒精味,接着听见火焰砰然燃起的声音。

嘭的一声,我身后出现了崩炸开来的火。得益于此,我顿时感觉到脚上滞涩感为之一轻,然后跟着雪往上一路狂奔。

雪在我前面快速地奔跑,身姿矫健,身影若隐若现。性格冷淡,不喜言笑,还有淡淡香味的她,像是绝望中盛开,象征坚强和希望,但寻常人却不得窥见的绝壁之花。

她的美,只在最黑暗的时候盛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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